“我們將未來12個月美元/人民幣匯率從此前的6.60調整至7.00。” 高盛/高華首席中國經濟學家宋宇對《*9財經日報》記者表示。面對近期的匯市波動,投行高盛下調了對人民幣匯率的預期,并認為未來匯率波動會進一步擴大,以此打擊兩地市場上的投機套利。
牛津經濟研究院(OE)亞洲經濟研究主管、蘇格蘭皇家銀行前中國首席經濟學家高路易(Louis Kuijs)告訴記者:“我們預計當前人民幣仍被高估,希望能快速向靈活的匯率機制轉變 ,否則容易使市場困惑并形成貶值預期。”
預計年底美元/人民幣貶至7?
關于高盛調整人民幣匯率預測的原因,宋宇給出了三大理由。
首先,最近幾天決策層的反應機制明顯轉變。新年[*{5}*]交易周,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累計走弱0.8%,而過去四個交易日的即期匯率(下午4:30收盤價)走弱了約1.5%,創(chuàng)下8月匯改貶值以來*5的四天累計貶值幅度。“這表明決策層的反應機制可能發(fā)生了轉變:在出口和總體經濟不盡如人意的形勢下,央行允許人民幣貶值(甚至是相對于整體貿易加權指數貨幣籃子貶值)的意愿增強。”
(圖說:過去一個月貿易加權人民幣匯率貶值。資料來自高盛全球投資研究、國際清算銀行)
其次,“雖然以往決策層通常參考美元/人民幣匯率,但2015年大部分時間內的官方評論卻不那么具體,而且CFETS人民幣匯率指數的宣布更明確地顯示出決策層至少在目前較看重貿易加權匯率,”宋宇表示,“我們預測,未來一年人民幣兌該貨幣籃子溫和貶值約3%。此前2013、2014、2015年人民幣兌該貨幣籃子的升值幅度為7.1%、8.8%、0.2%。”
第三,高盛及主流觀點認為年內中國經濟可能進一步周期性走弱。雖然去年11月經濟數據顯著反彈,但從中長期來看,10月和11月財政刺激力度的加大似乎不可持續(xù),經地方債調整后的社會融資規(guī)模環(huán)比增速也是如此。“由于出口增速深處負值區(qū)間,未來數月出口可能依然疲弱,中國在允許人民幣一定幅度貶值方面可能會更容易達成政策共識。匯率靈活性的加大也可能會促使短期利率走低,鑒于中國債務負擔沉重,我們預計2016年短期利率將進一步下行。”
當然,高盛也特別指出:“中國經常賬戶狀況良好,且2016年有望進一步改善。此外,人民幣被納入SDR貨幣籃子可能也會推動資產配置以略快于以往的速度向人民幣資產轉移,從而對私營部門的資本外流起到小幅抵消作用。”
一次性貶值還是循序漸進?
當前,仍為各大機構所爭論的是——人民幣究竟應該一次性貶值到位,還是循序漸進?
支持循序漸進的機構包括高盛和野村證券等。高盛認為,中國將謹防金融風險被觸發(fā),因此其基本情景假設仍是人民幣相對CFETS貨幣籃子將溫和貶值,而不會一次性大幅貶值。
野村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趙揚則對《*9財經日報》記者表示:“當今國際經濟格局已不是1994年人民幣匯率并軌改革時的情形。目前我國出口已占全球市場份額13%左右,是全球*5的出口國和貿易國。人民幣大幅貶值必然帶來競爭對手的貨幣劇烈貶值,并引發(fā)新興市場動蕩。”
同時,他也提及,一次性貶值未必能阻止中國的資本外流。“中國的企業(yè)和家庭部門長期超配人民幣資產,低配海外資產,形成了2萬億美元左右的對外凈負債(主要是境外居民對我國的直接投資)。目前資本賬戶已經部分開放,很難阻擋對外投資需求所形成的結構性的資本外流。”
無獨有偶,國泰君安大類配置團隊分析師此前對《*9財經日報》記者表示,人民幣過快貶值存在風險,外債則是主要考量之一。2009-2014年官方口徑外債規(guī)模增長近3倍,短期外債比重大幅上升。“官方口徑外債可能低估中國實際外債水平,因此對于短期外債占比高的企業(yè)而言,若人民幣過快貶值可能使得部分企業(yè)出現短期償債風險。”
而支持一次性貶值或快速貶值的包括高路易和法巴銀行亞洲證券首席經濟學家陳興動等人。陳興東認為:“人民幣從以美元為錨到以一攬子貨幣為錨,加大了人民幣的波動率,如此加大了人民幣預期的不確定性。但是從央行*3的政策角度看,要將人民幣一步貶到位,這樣對整個經濟波動影響最小。”
中立派就包括國泰君安首席宏觀分析師任澤平。他在接受《*9財經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我認為任何一種貶值方式都存在利弊。央行近期采取的是漸進式貶值,這看似風險可控,但*5的風險在于會形成貶值預期,加大資金流出壓力;還有一種方式是短期快速貶值到位的策略,但這就需要央行進行權衡利弊。”
在他看來,當美元/人民幣為6.1(當前接近6.6)時,人民幣被高估20%,即還存在20%的貶值空間??梢哉f人民幣從去年8月11日開始的持續(xù)貶值并非競爭性貶值,完全是正常修正。
打擊套利 短期匯率波動或加大
盡管各方對人民幣的具體點位和貶值路徑仍各執(zhí)一詞,但主流觀點傾向于認為,未來人民幣匯率波動將比過去兩個月更加劇烈,因為中國央行可能增強雙向浮動彈性以加大做空投機成本。
人民幣匯差套利的邏輯是:在岸人民幣更貴,離岸人民幣更便宜,借用在岸、離岸匯差套匯,境內拋人民幣換美元,將美元運到境外在境外用美元換更便宜的人民幣,再將人民幣運回,實現無風險套利。值得注意的是,離岸和在岸人民幣匯率價差曾在1月6日擴大至史無前例的1600基點,導致投機客有機可乘。
值得注意的是,套利行為和央行可能的介入也使得離岸人民幣流動性緊張。1月11日,香港銀行間隔夜拆借利率(Hibor)狂飆939個基點,由上周五的4%飆升至13.4%,創(chuàng)2013年6月有記錄以來*6水平。同時,香港銀行間7天拆借利率也由上周五的7.05%大幅升至11.23%,意味著在香港離岸市場借入人民幣的成本已達到歷史新高。
一些“兩岸”人民幣匯率和利率交易員則進一步更正稱:“T/N USD/CNH Swap 隱含的人民幣利率已經到60%了,而不是13.4%。”
“境外沒有真正的CNH Money Market(離岸人民幣貨幣市場),機構主要通過USD/CNH Swap(美元/離岸人民幣互換)來獲得CNH,所以USD/CNH Swap Points Imply的利率就是有效的CNH利率。通常貨幣市場的隔夜利率看O/N,外匯互換市場的隔夜看T/N,”上述交易員撰文指出,去年末,境內向境外輸送人民幣流動性的主要渠道紛紛被堵死,同時境外結匯價格優(yōu)于境內,企業(yè)在境外結匯后將人民幣匯回境內,“抽走離岸人民幣流動性,進少出多,整個離岸人民幣池子逐漸縮小,流動性趨于緊張。這也推升離岸人民幣利率,可以提高做空人民幣的成本,擠出空頭。”
宋宇表示:“匯差在去年8~11月間曾數次大幅收縮,這意味著非私營機構可能在離岸市場進行了操作。但自從11月末首批境外央行類投資者獲準進入在岸人民幣市場以及人民幣入籃問題塵埃落定之后,央行對兩地人民幣匯差擴大的容忍度似乎有所提高。盡管如此,我們顯然不能排除匯差再度大幅收窄的風險,而且在未來幾個月,離岸人民幣市場相對在岸市場可能會有更大波動。”